近日,2025年,湖南省财政厅公布的拟录用公务员名单中,三位来自金融行业的年轻人引人注目:中信建投的龙书玉、量化私募思勰投资的李阳、以及湖南长银五八消费金融的胡彦乔。
他们分别拥有金融硕士、税务硕士背景,此次顺利“上岸”,让“金融精英考公”再度成为舆论热点。
“上岸”的金融人,越来越多
如果说往年“考公热”还主要集中在高校毕业生群体,那么近年来,来自金融行业的“转向者”正在迅速壮大。他们有实操经验、有名校背景、有年薪百万的旧履历,却放下高薪跳入“体制的池子”。
《时代周报》的统计显示,2025年仅证监会、央行及其分支机构中,就有166名拟录公务员来自券商、银行、保险、基金等金融机构。
对比数据更加直观:证监会2022至2024年三年间,来自券商的录用者分别为13、9和7人;而2025年这一数字跃升至29人,一年顶三年。
再看地方政府。除了湖南,在上海、北京、深圳、广州等一线城市,金融背景的考公趋势同样明显。
上海2025年首批公务员拟录名单中,有15位来自12家券商,多数进入市金融工作党委或金融委办公室,也有部分被安排至民政局、文旅局等综合性部门;北京朝阳区录用名单里,也出现了来自百亿私募国寿金石资管的前从业者。
金融“金饭碗”,正在褪色
金融精英”为何纷纷离开被视为“金饭碗”的行业?根源在于——这个饭碗,已经不再那么金光闪闪。
在公众印象里,金融人等于“西装革履的精英”:年薪百万、走路带风、光鲜亮丽。然而现实中的“金融从业者”,更多是灰头土脸的“打工人”。
2021年毕业、就职于某投行部的周宁,曾放弃四大的Offer,只为追逐年薪百万的梦想。两年后,他的日常是驻扎在偏远地区的IPO项目、凌晨后的熬夜、和永远无法确定的“过会”结果。最终,连一分钱的奖金都没落到手。
“打工四年,年终奖颗粒无收。”他说。
从2023年开始,金融行业的“寒意”从边缘岗位迅速蔓延至核心层。头部券商普遍调薪,基层员工薪资降幅甚至超过70%;一些股份行的金融科技岗员工被强制转岗销售,背负理财和信用卡KPI。
此外,IPO审核趋严、上市窗口缩窄等原因导致的项目缩减,使得投行团队“无项目可做”。2024年某中型券商投行部新增项目较2021年锐减80%。
这一切的直接后果就是,金融从业者的“高薪”神话正在破灭。据测算,许多985硕士金融岗起薪虽在15万元,但除去一线城市的房租、生活成本,每月可支配收入不过5000元。
与之相比,长三角地区的公务员,虽起薪低一些,但收入结构稳定、涨薪可预期、福利更完善。所以,当“高薪”不再是金融的底牌,“稳定”反而成了最核心的吸引力。
公务员体系,会因此更专业吗?
而从另一个角度看,这些金融圈的“出走者”,却也在悄然重构体制的内部结构。
长期以来,公务员录用以应届生为主,虽然学历背景优异,但普遍缺乏一线市场经验。而现在,一批“带着真实世界经验”的金融人正在进入政策、监管和执行一线,补上了体制内的“市场逻辑短板”。
以财政部为例,2025年拟录的10位金融背景公务员中,有清华硕士、有基金经理、有量化分析师。他们或进入财政票据监管中心、或赴发改委外资处任职。这意味着未来参与制定政策的人,将不再只是“擅写申论”的人,更可能是“懂得市场底层逻辑”的人。
对于公务员系统来说,这是一次值得欢迎的人才注入。在财政、金融监管、税收筹划等专业领域,这些“上岸”的前金融人带来了真正的实操经验和市场视野,是政策“接地气”的天然催化剂。
对从业者个人而言,这是一种逃离不确定性的主动选择。当风险难以控制、职业路径模糊、行业未来不再清晰时,体制内稳定的逻辑开始显现出新吸引力。
这是一场“双向奔赴”:专业人才想要稳定,体制也渴望专业。正如一位体制内人士所言,“我们缺的,不是学历高的人,而是真正能理解市场、理解风险的人。”